Page 50 - 陳長慶短篇小說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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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長慶短篇小說集 「你看看。」她打開小箱子,「我從台灣經香港到海口,帶 出來的是什麼?是黃金、是白銀、抑或是新台幣?」她把一疊信 用力地放在桌子上,提高嗓門說:「我帶出來的是你寫給我的 七十六封信!」她說完後,放聲地哭了,是否要哭出內心的委屈 和心中的怨恨? 我從椅上站了起來,一把抱住她,怕她又從我身旁離去。她 哭喪著臉,猛力環抱著我。 哭吧,麗美,就讓我們永遠擁抱在一起,痛痛快快地哭一 場。從春天哭到夏天;從秋天哭到冬天,哭瞎了雙眼,流乾了眼 淚。我擁著妳,妳擁著我,同進天國,同遊地府吧! 彼此化解了一些誤解,我們失控的情緒也逐漸地穩定,從她 到海口繼承祖父遺留的產業,再如何跟香港的財團合建酒店,都 作了一番陳述。我也坦白地告訴她,與她失去連絡的第二年,便 辭去原有的工作,擺了一個小書攤,賣些書報和雜誌,只求溫 飽,與世無爭。然而,她怎能想到,廿餘年前那個在她心目中肯 上進、有理想、有抱負的青年,竟甘心如此過一生。 今晚,睡在這貴賓套房裡卻輾轉難眠,我拉開窗簾,海口的 夜已深沉,幾盞街燈無精打釆地閃爍著,只有路燈下的椰子樹, 孤單地搖曳著那長而低垂的樹葉,「睡吧!明兒還得早起呢。」 我喃喃自語。 然而,大腦與小腦卻不停地交戰著,昏昏沉沉地,不知道什 麼時候進入夢鄉。 第二天,床頭呼叫起床的鈴聲響了,而我卻四肢無力,頭昏 腦脹,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是熾熱滾燙的,而且口乾舌燥,意識 朦朧,我病了,是高燒。 28